古代儒家关于‘人’的概念──兼论儒墨之争的一桩公案(7)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14-12-05
化,‘圣人之于礼义积伪也;亦犹陶埏而生之也。’(〈性恶〉)因此圣人与凡人,并无本质上的差别,只有工夫深浅之异。如果我们一定要问,第一个圣人如何出现?因为在他之前没有礼义师法可供学习,他又如何能制作礼义,参天地而理人世?恐怕荀子也难以圆满答覆。



孟子荀子对人性的看法不同,对理想人世秩序的建构却大同小异。也因为孟荀都以礼义五伦为人世秩序的基础,他们分判人兽的标准亦无异。至于告子则以‘性,犹杞柳也;义,犹杯棬也。以人性为仁义,犹以杞柳为杯棬。’(〈告子上〉)孟荀共同认同的仁义,在告子看来是戕贼人性的负面价值,因此告子理想的人世秩序有别于孟荀,在孟荀看来,也许告子也是‘近于禽兽’的。由此可知,对人世秩序的理想建构之异同,才构成了对人的文化界说之异同;人性论的异同却未必造成一样的结果。

〈三〉、合理人伦秩序的具体实践
人的文化界说区别了本族与异族,也区别了君子与庶民。因为君子才是真正体现了人之所以为人者,所以在合理人伦秩序的具体实践中,圣人君子也占据了关键的地位。

孟子说︰‘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即理义)’,因而凡人闻圣人之道,‘理义之悦我心,犹刍豢之悦我口。’而孟子同样强调人伦秩序的物质基础,‘尧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离娄上〉)因为孟子以为‘无恒产而有恒心者,惟士为能。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己。’故‘明君制民之产,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饱,凶年免于死亡。然后驱而之善,故民之从之也轻。’(〈梁惠王上〉)士君子高于庶民,‘无恒产而有恒心’,庶民则有赖明君之仁政引导向善。

虽然孟子强调‘人皆可以为尧舜’,但在具体社会实践中,人还是被区分成不同的范畴,有治人的君子(圣人是君子中的领导者),有被治的庶民。‘无君子莫治野人,无野人莫养君子’(〈滕文公上〉)。君子与野人对比,绝非纯以道德之高低区分,而是以社会阶层区分。即使君子之称带有道德意含,也是附从于社会地位之上(如前所述‘真正的贵族’)。因为孟子很明确地区别‘请野九一而助,国中什一使自赋’,国中与野因居民社会地位不同,赋税方式也不同。‘方里而井,井九百亩,其中为公田。八家皆私百亩,同养公田。公事毕,然后敢治私事,所以别野人也。’(〈滕文公上〉)朱注云︰‘公田以为君子之禄,而私田野人之所受。先公后私所以别野人也。’同样以君子与野人为社会阶层上的区分。

就一典型城邦而言,城内与城外,分隔了两个世界,城内称‘国中’,城内居民称‘国人’;城外为‘野’,‘野’居‘野人’。国野的区分可能因征服战争或武装殖民造成。城内居住的是统治者,国人是统治者中的平民(都邑之士,无宗庙,只能尊父而不能尊祖,但仍分享若干参政权)。野人则为被统治者,无参政权,且须提供许多劳役贡纳。

简单地说,封建时代的‘国家’分为三个阶层,一是联系于宗庙的贵族(大夫及学士),二是联系于社稷的国人(都邑之士),三是提供劳役的野人。国人也提供劳役,也耕种,但是所负担的方式与野人不同,除了孟子所说的‘九一而助’和‘什一使自赋’外,《周礼》〈地官?乡大夫〉亦云︰

以岁时登其夫家之众寡,辨其可任者。国中自七尺以及六十,野自六尺以及六十有五,皆征之。其舍者,国中贵者、贤者、能者、服公事者、老者、疾者,皆舍。

国人和野人服劳役的年限不同,而贵族、服公事者及国人中的老疾者免役。

相对于贵族,国人、野人都是被统治者。国人虽不能参与贵族宗庙,不能分享高层的统治权力,但仍具有部分的参政权,又高于野人一等。《孟子》〈滕文公上〉︰

有大人之事,有小人之事。且一人之身,而百工之所为备。如必自为而后用之,是率天下而路也。故曰︰或劳心,或劳力;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天下之通义也。

这是孟子的社会分工论。他先简单地分为劳心者(治人、食于人)和劳力者(治于人、食人)两橛。当然,君子(贵族)是劳心者,小人(国人与野人)则是劳力者。何以劳心者可以治人?因为他们具备处理公共事务的专业知识与能力。孟子的学生彭更质疑︰‘士无事而食,不可也。’孟子回答︰



子不通功易事,以羡补不足,则农有余粟,女有余布;子如通之,则梓匠轮舆皆得食于子。于此有人焉,入则孝,出则悌,守先王之道,以待后之学者,而不得食于子。子何尊梓匠轮舆而轻为仁义者哉!(《滕文公下》)

士为仁义,而不为农织工匠之事,因为他们具有那样的专业知能所以可以治人。《荀子》〈富国〉︰‘君子以德,小人以役’。〈解蔽〉︰

农精于田而不可以为田师,贾精于市而不可以为市师,工精于器而不可以为器师;有人也,不能此三技而可使治三官;曰︰精于道者也。

田师、市师、工师是领导者,作为领导者必须要专业的领导知能,也就是要‘精于道’。这种知能与其他所有职业技能都不相同,而拥有这种知能是有德君子的专利。

奥本海默(F.Oppenheimer)分析原始封建国家中统治者的阶级理论,与先秦封建社会君子小人,劳心劳力,治人治于人,食于人食人之分的理论颇可互为发明。奥本海默以为这种阶级理论最重要的特征是‘贵族的夸耀’和对下层劳工的轻蔑。同时,贵族既轻视经济手段,又轻视使用经济手段的农民,所以他们便坦白地依靠政治手段。[30]孟荀的社会分工论,不只是将‘近于禽兽’的野人(庶民)作为被统治的劳力者。甚至在真正合乎文化判准的‘人’当中,也区分贵族(君子、大夫及学士)和国人(都邑之士)两个范畴,后者仍是劳力的被统治者。虽然孟荀都强调人民的重要性,论述必以人民为主体,孟子甚至还有民贵君轻之说。但是事实上他们只是把人民看成待牧的羔羊,人民只是被照料的对象,不具有自我管理的能力。这种牧民心态虽然是在民本的基础上立论,但是人民终究不具有独立自主的尊严。

虽然孟荀都具有牧民心态,但是他们都为此僵化的社会层级打开了流通的管道。孟子‘人皆可以为尧舜’与荀子‘涂之人可以为禹’的成圣理论,事实上已正视庶民小人也有成圣成贤的可能。只要发扬心中善端,积礼义,不仅可以由‘近于禽兽’成为真正的‘人’,更有成圣的可能。当然阶级身分也因此是具有弹性的。《荀子》〈儒效〉云︰‘我欲贱而贵,愚而智,贫而富,可乎?曰︰其惟学乎!’〈王制〉亦云︰‘虽王公士大夫之子孙也,不能属于礼义,信捷职称论文写作发表网,则归为庶人。虽庶人之子孙也,积文学,正身行,能属于礼义,则归之卿相士大夫。’礼义是分判人兽的标准,这种文化的标准和生物的标准不同,生物的标准是不可能更动的,而文化的标准则可能因人本身气质之变化,或者‘人’成了‘禽兽’;或者‘禽兽’成了‘人’。人的文化界说,就异文化者而言,是一种排他、不平等的态度;就该文化中人而言,却以为只要努力,近于禽兽的人也有成为‘真正的人’的一天。其实只是通过一套人为标准的运作,将某些人降为禽兽,再提供他们恢复成为‘人’的机会而已。

值得注意的是︰孟荀虽然都认可社会流动(或‘人’与‘禽兽’之流动)的可能性,然而在构造政治社会秩序时,仍然是君子小人二分,仍然是牧民心态。从历史情境看,他们的构想有其合理性,因为当时一般庶民确实不具有一定程度的知识水平。但是这些观念一旦脱离了时空脉络,为后世所袭用,也许就会产生不合理的现象了。

四、余论
古代儒家关于人的概念,可以有许多不同的观察角度,也只有综合各个角度整体而观察,才可能得到完整的面貌。但是这么做牵涉太多,工程太大
核心期刊快速发表
Copyright@2000-2030 论文期刊网 Corporation All Rights Reserved.
《中华人民共和国信息产业部》备案号:ICP备07016076号;《公安部》备案号:33010402003207
本网站专业、正规提供职称论文发表和写作指导服务,并收录了海量免费论文和数百个经国家新闻出版总署审批过的具有国内统一CN刊号与国际标准ISSN刊号的合作期刊,供诸位正确选择和阅读参考,免费论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谨防侵权。联系邮箱:25608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