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梦家与简牍学
作者:佚名; 更新时间:2014-12-07

  陈梦家是中国大陆于简牍学方面有显著的突出贡献的学者。他主持了武威汉简的整理和校勘,推定其中的《仪礼》简为与二戴本有所不同的庆氏本,第一次比较全面地将简牍研究与文献研究结合起来,使传统文献研究在方法上有所革新,也使简牍学的研究领域有所扩展。陈梦家又曾经负责《居延汉简甲乙编》的编纂工作。对于居延汉简的研究,他改进了以往就简牍论简牍的方式,重视简牍出土地点的分析,于是将简牍学从单纯的文字研究和文书研究,提高到科学地运用现代考古学理论与方法的高度,提高到通过简牍资料的研究,从较宽层面认识历史文化的高度。学术界对于汉代的简册制度、烽燧制度、邮传制度、职官制度、纪时制度的认识,都因陈梦家的研究而得以深入。他承担叙论、校记、释文的《武威汉简》,以及汉简研究专著《汉简缀述》,已经被看作简牍整理和简牍研究的经典。
  由于陈梦家的工作成绩,中国大陆的简牍研究,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并不落后于海外,而此后大陆地区的简牍学,也因此具有了良好的学术基础和合理的科学导向。

一  简牍学研究与历史文献的整理

  陈梦家从一九六○年开始从事简牍学研究。
  一九五九年七月,甘肃武威出土大批汉简。甘肃省博物馆请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支援整理。时任所长的夏鼐委托陈梦家担任这项工作。一九六○年六月至七月间,陈梦家前往兰州参加了这批简的整理和研究工作。[1]有的学者在回忆文章中写到当时的情形,“要把这批出土的散乱残断的竹木简,加以整理复原,并确定它是一本今已失传的《仪礼》本,这首先需要临摹、缀合、校刊等技术性的工作,任务是艰巨的。当时博物馆的新馆还没有盖起来,只在一间仓库样的工房内工作。”“时值盛夏”,陈梦家“不分上下班,晚上在灯光下用放大镜俯身工作”。当时不仅物质条件十分困难,陈梦家还承负着不能个人发表文章,不能对外联系等精神方面的压力。“但他全不计较,发扬古代文化的责任感促使他忘我地工作,仅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便完成了任务。一九六二年出版了《武威汉简》一书,供学术界研讨。”[2]
  据陈梦家的同事回忆,自参与并主持武威汉简的整理和研究之后,“梦家先生的研究兴趣,陡然从金文铜器方面转到了汉简方面。”一位学养深厚的,已经在古文字学、青铜器学、古文献学等领域取得重要成果的学者[3]热情投身于简牍学研究,这实在是中国简牍学的幸事。
  由于逐渐形成了利用陈梦家的研究成果为基础,遵循陈梦家的研究范式进行工作的简牍学研究羣体,方才使得此后若干年考古发掘中出土的大批简牍数据具备了可以进行整理和研究的前提。后来李学勤所提出“对古书的反思”[4]、“走出疑古时代”[5]等论点所体现的利用新出简牍资料的历史文献研究的进步,正是以此为条件的。
  武威汉简本《仪礼》的发现,是二十世纪简牍佚籍第一次比较集中的发现。武威汉简本《仪礼》的整理,也是中国历史文献学在二十世纪取得的重大成就之一。
  陈梦家在历史文献研究方面的成果,原已有《老子今释》[6]、《尚书通论》[7]等多种。[8]郭沫若曾经考论《周易》的“经部作于战国初年的楚人馯臂子弓”,而《易传》“著书的年代当得在秦始皇三十四年之后”。他以为八卦的构成时期不在春秋以前的主要论据,是金文中“决不曾见有天地对立的表现”,“确实可靠的春秋以前的文献也没有天地对立的观念”。[9]对于郭沫若有关《周易》成书年代的推定,陈梦家指出,天地上下对立的观念发生很早,甲骨卜辞中有牝牡合书,左右对称诸例,有“下上若”的说法,金文亦见此例,这就是上天下地之意。郭沫若以春秋前不可能存在天地对立的观念而断言《易》之不产生于春秋之前,是缺乏力证的。陈梦家指出,“《易》无成于春秋中叶以后的确证。而《史》《汉》所叙传《易》系统中的馯臂子弓亦自无理由认为作《易》者。”[10]就《易》学而言,陈梦家的许多论著其实都有所涉及。李学勤《周易经传溯源》引录陈梦家《殷虚卜辞综述》[11]、《西周铜器时代》[12]、《六国纪年》[13]等专著以及《解放后甲骨的新资料和整理研究》[14]、《战国楚帛书考》[15]等论文,共计十三处之多。[16]可知陈梦家的学术工作对《易》学进步确有贡献。
  可以看到,陈梦家以实践体现出对王国维“古来新学问起,大都由于新发见”,“纸上之学问頼于地下之学问”以及“二重证据法”的主张的信服和遵从。他以敏鋭的学术眼光,发现甲骨文数据、金文数据和帛书数据的文化价值,并且认真投入研究,不久就成为这些领域公认的专家。从这一角度说,他始终站在学术的前沿,始终勤于探讨,勇于攻坚,于是成为成就卓著的古文字学家、考古学家。
  陈梦家重视全面的学术训练,重视从不同角度切入,以探索古代文化。在谈到研究古史的道路时,他曾经说:“在工具方面,没有小学的训练就无法读通古书,无法利用古器物上的铭文;没有版本学和古器物学的知识就无从断定我们所采用的书本和器物的年代;没有年代学、历法和地理作骨架,史实将无从附丽。”[17]正是因为对古代文化多层面、多方位的关注,使得他在并非专意研究古文献时,也能够通过对古文字学、古器物学、古史年代学、古历法学以及历史地理学的探讨,极大地推进了历史文献的研究。
  在讨论马王堆帛书《周易》的卦序卦位时,李学勤提到陈梦家的简牍学研究成果:

  关于“帝出于震”章的来源,至少有两条线索可寻。
  《汉书·魏相传》云:“又数表,采《易阴阳》及《明堂月令》表奏之,曰:……东方之神太昊,乘震执规司春;南方之神炎帝,乘离执衡司夏;西方之神少昊,乘兑执矩司秋;北方之神颛顼,乘坎执权司冬;中央之神黄帝,乘坤艮执绳司下土。”所述五方之神本于《月令》,而八卦方位与“帝出于震”章相合,陈梦家先生考定此奏在汉宣帝元康年间,距《说卦》的出现不过几年,所谓《易阴阳》可能是另一种《易》书。

关于陈梦家先生的“考定”,李学勤注:“陈梦家:《汉简年历表叙》,《汉简缀述》,中华书局1980年。”[18]这只是陈梦家的简牍研究收获应用于历史文献研究的一例。
  陈梦家直接以简牍研究推进历史文献研究的工作,当然是武威汉简的整理和研究。
  1959年7月,甘肃武威磨咀子六号汉墓出土汉简四百八十枚,以木简居多,竹简较少。其中除十一枚为日忌及杂占简外,其余四百六十九枚均为《仪礼》简。[19]武威出土的汉简《仪礼》,被认为是“从所未有的发现”。如陈梦家说,“先秦典籍的原本,今已无存。今欲见汉代典籍的面貌,大约不外帛本、简本、纸本和石本。帛本、纸本未有出现,而近世在洛阳故城南太学遗址所出的熹平石经,其中虽有《仪礼》残石,散在四方,就可以搜集到的仅有数百字(详《汉石经集存》第三九二至四七○号)。今此所出《仪礼》,竹简、木简并有,存四百六十九简,二万七千三百三十二字,首尾完整,次第可寻,实为考古发现上非常的一件大事。”[20]后来简本和帛本汉代文献屡有发现[21],当然非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所能预见,但是武威汉简《仪礼》发现的意义和整理的功绩依然未能稍减。
  武威汉简《仪礼》甲、乙和丙本不但有竹、木之异,它们之间的内容亦有所异,甲、乙本是《服传》而丙本是《丧服》经记。甲本七篇篇首题记篇题篇次,反映其编次和今本编次不同,和两戴本及刘向《别录》本亦不同。不但篇次不同,篇题亦有所异。陈梦家指出,“甲本将士礼置于前半,而将诸侯大夫礼置于后半,其先后次第似有胜于两戴与《别录》者。”[22]
  经过整理和研究判定,“武威出土甲、乙、丙三本《仪礼》九篇,除甲、乙本《服传》和今本有很大的出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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